「哪里的扣子?」又问,「你扣了吗?」
周承礼说:「那是礼貌。」
那就是扣了。
我玩着周承礼的手指,修长有力,筋骨分明,为我所钟爱。
我可以想象,他的手蹭过曾颖的腰,扣上那颗贴合她身体的扣子。
「用哪只手?」
「还是两只都用了。」
周承礼皱着眉,浅淡的目光压着我,责怪我的不冷静:「林橙,别发疯。」
发疯。
这半年来,我多问曾颖一句,他就会暗含警告地让我别发疯。
周承礼怕我去找曾颖的麻烦。
嫉妒啃噬血肉,我闭了闭眼睛。
放轻松,林橙。
他失忆了,他有病。
一年前的车祸,周承礼为了救我受了重伤,失忆只是后遗症。
他忘了我们的十年。
这一年来,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我都会准时报到。
在半橙传媒的顶层,摁着周承礼把这十年说给他听。
如数家珍。
「二十六岁的生日,你带我去了同顺湾的房子,那是你给我的家。」
「那天海很蓝,我问你能不能看到鲸鱼。你买了望远镜摆到窗户前,说如果看到鲸鱼,一定要给你打电话。可惜,我一次都没有看到。其实我知道,近海是看不到鲸鱼的。」
「地中海的港口停着我们的帆船,我第一次观鲸就在那里,你……」
「林橙。」周承礼打断我,抬手看了看表,「我下午有会。」
我滞住了。
像期望糖果的小孩一样,小心翼翼地问:「你想起来一点了吗?」
「没有。」周承礼松了松领带,细微的烦躁被他克制得很好。
「没关系,慢慢来,我会让你想起来的……」
不知道在安慰自己,还是在安慰他。
「想起从前,就那么重要吗?」
周承礼的声音平静,却让我觉得尤为冰冷。
「你说什么?」
「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,你打算讲一辈子吗?」周承礼靠在椅背上,手放在膝头,仿佛在应付一桩他并不称心的买卖,「一年了,我正常地工作,交际,跟你恋爱。公司前景良好,我们也足够契合。我不是做得很好吗?」